第 94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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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94 章
室內的氣氛一時尷尬, 從隔壁廂房傳來的靡靡之音越發真切。
“哈哈……”
迎著青年平靜的眸光，姚念蕓只恨不得回到片刻鐘前，把自己敲暈。
她慎之又慎, 思索許久, 才斟酌說道：“……可多了？”
此話一出，室內愈發安靜了。
姚念蕓戰戰兢兢地直起腰肢，在美人榻上坐直, 額上已然冒出冷汗。
那模樣, 儼然是不聽話的學生遇上嚴厲的老師，犯錯後老老實實等著挨揍的樣子。
“我並非怪你。”
溫無越微微嘆息，起身走至惶惶不安的少女面前蹲下，直直望進那雙剔透明眸, “只不過你們皆是女子，去那三教九流之地，危險了些。”
“若你下次還要去, 至少該帶上我一起。”
聽著青年依舊溫和, 並無責怪的嗓音, 姚念蕓搖了搖頭，繼而笑瞇瞇地看著他道：“怎麽可能會讓別人占我便宜。”
想到上次去花樓時，那些想趁亂欺負她們的登徒子, 姚念蕓噗呲一聲, 忍不住笑了出來。
她眉眼彎彎，語氣也帶上了幾絲興奮, “我當時, 把他們揍得連他們的娘都認不出。”
“你呀。”
溫無越無奈一笑, 從懷中抽出一條細帕，輕柔地擦掉她額上的水光。
帕子柔柔略過眼角, 留下一片溫潤微涼的觸感。
姚念蕓眼眸微瞇，享受著此刻的溫存。
“不過心法還是要抄十遍，一日之內交。”
“什麽？？”
那心法可是有人手掌那麽厚那麽高的呢，一日之內怎麽寫得完！
姚念蕓猛地睜大了眼，黛眉倒豎。
正欲同他理論理論的時候，卻看見面前的溫無越忽然臉色一變，“他們進來尋歡樓裏了。”
他們是誰，不言而喻。
“那我們快些走！”
姚念蕓猛地起身，目光觸及到自己身上的夜行衣，“不行啊，我們這樣子的裝束，一出去就被發現了，直接當場逮捕。”
這尋歡樓內的布置格外獨特。
他們現在身處的這處雅間，雖是有露臺，但太高了，從那跳下去，不摔死都算命大。
一來她沒靈力，二來溫無越是傷號，更不能冒險。
客房內倒是還有另一處的雕花鏤空窗欞，可那窗欞是直直對著樓下的獻舞臺。
只能看，卻不能推開。
以至於這處雅間只有唯一的一個出口，那便是從他們方才進來的那扇門中走出去。
門外已然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。
緊接著，門被拍得震天響。
“官家檢查！出來！”
“還不出來的話，我們就直接撞門了！”
聽著那急切的拍門聲，似是想到了什麽一樣，姚念蕓急中生智，低聲道：“這樓裏應該有花娘以及恩客們穿的衣裳，我們偽裝一下，趁亂走出去。”
她話音剛落，便在這屋內翻箱倒櫃，開始找了起來。
功夫不負有心人，還真就給她找到一身輕飄飄的新衣裳。
姚念蕓繞到屏風背後，三除兩下便換上了那身薄軟的石榴裙。
手一揮，將那套寬袍扔給一旁的溫無越，“師兄，換上。”
門外侯著的江府侍衛終究是忍不住了，徑直破門而入。
層層紗幔下，嬌小的美人此刻側坐在一名俊秀男人的腿上。
烏發只斜斜插了一支步搖，其餘的皆是柔順地垂落至身後。
明艷的石榴裙擺則是鋪開在軟毯上，像一朵熱烈盛放的石榴花。
一手摟著他的頸脖，餘下的那只則是捏著一只斟滿了酒的酒樽。
因側著坐的緣故，他們只看到了她的側臉，而看不到清晰的正面容貌。
一名手拿佩刀的侍衛指了指房中的人，“是不是她啊？”
“看起來不像。”
另一名拿著畫像的人，對著男人懷中的美人又看了幾眼，“家主給的圖像上，逃跑的侍女是有個淚痣在眼睛那處的。”
“我也覺得……”
……
那群侍衛嘀嘀咕咕的，就是不願離開，姚念蕓沒有辦法，只好硬著頭皮，繼續演下去。
越州的民風開放，尋歡樓內的更甚。
方才他們來時，還能在走廊或者過道內看到互相交疊，旁若無人的男女身影。
她將酒遞至溫無越唇邊，放柔了聲調，學著樓內花娘的語氣，嬌吟道：“官人要妾身伺候，妾身不敢不從，只是……”
“官人，妾身都將酒遞你面前了，怎麽不喝呀，是妾身伺候的不好？不喜歡妾身嗎？”
被坐在身下的溫無越蹙著一雙好看的眉，也不回應。
姚念蕓心裏直呼老天爺救命，師兄怎麽這般不配合。
那廂的侍衛們拿不到主意，只好厲聲道：“把臉轉過來給我們看看！”
只是裏面的人毫無動靜。
輕紗遮掩朦朧了裏面的艷|色光景。
朦朧燭光下，只隱約看到二人交纏的身影。
見姚念蕓眼睛都快眨出殘影，溫無越忍不住唇角輕揚。
片刻後，他沈聲朝外頭的人喝道：“滾，別打擾爺的雅興。”
雖是只單單幾個字，卻顯露出主人被打擾後十分不滿的意思。
姚念蕓來了勁，轉而厲聲朝外面的人道：“聽到沒，官人讓你們滾呢，還不快滾！”
侍衛們被這簡短的話語給震懾住，急忙低下頭。
他們掃過這廂房內奢華的布置，心下已然有了判斷，互相對視一眼後皆是不約而同地退出，還好心帶上了雅間的門。
姚念蕓耳尖，聽到關門的聲音後，稍微舒了一口氣。
她從溫無越身上跳下來，理了理推諉下弄亂的衣襟。
趁機跑到房門處，將耳朵貼了上去。
外面的腳步聲逐漸遠離，變得聽不清了。
姚念蕓這才徹底放下心來，回頭埋怨般看了他一眼，“師兄一點都不配合。”
“快快快師兄，他們走了，我們趁現在出去。”
懷中的溫香軟玉驟然遠離，耳旁似乎還回蕩著少女方才的吳儂軟調。
溫無越垂下眼睫，掩去眸底那圈顫動的波光，無奈道：“是我不好，抱歉了師妹。”
起身，拿起桌上落下的外衫披到她身上，“夜寒，穿上吧。”
樓下的獻舞臺上，舞姬們身段窈窕，手挽著四周的鮫紗，於空中穿梭獻舞，舞姿輕盈。
伶人手持各式樂器，絲竹之聲不絕於耳，正唱著一處香|艷的戲碼。
堂內酒杯碰撞的聲音頻頻響起。
姚念蕓好奇地探出圍欄，往底下的花臺看了一眼，有些咂舌。
弦樂錚錚入耳，不知是哪位客人帶頭鼓掌叫好，惹得花娘們嬌滴滴叫出聲來。
高層的貴客們揚手，往那花臺處撒了一把金葉子。
端的是一副紙醉金迷的景象。
“這尋歡樓還真是，迷人眼。”
姚念蕓從花臺那處收回目光，牽著溫無越的手往前走。
她踮起腳，附耳說道：“對了師兄，我方才同你說過的事情，你可有頭緒？”
畢竟江沛慈長得同溫無晴幾乎一模一樣，她有些擔心裏面會不會有針對他的圈套。
畢竟這身巫蛇始祖血脈的後人，還是很具有誘惑力的。
根據那黑色冊子上的字眼，江家看起來像是在搞一種秘密的禁術。
還是如今明令禁止的那種禁術。
招魂煉魄，覆生死魂，聽著就嚇人。
“我的想法嗎？”
掌心中傳來柔柔暖意，溫無越垂下眼簾，沈聲道：“明日便是那花神誕日，我們去女夷廟那處看看。”
“姐姐的命魂熄滅大半，只餘一小縷，即便是用重塑肉身，那覆生過來的人也是缺失神智，同三歲幼兒沒有區別。”
“而在你的描述中，那女子一言一行，都與常人無異。”
末了，溫無越反手握緊少女的柔夷，溫聲哄道：“再說了，這不是有你護著我嗎。”
“你以前可是說‘哪有師妹保護師兄’這樣的話的。”
姚念蕓側眼去尋他的目光，戲謔回道：“怎麽現在又要我保護了呢？怎麽一時一個話術呢，我的好師兄。”
溫無越輕輕笑了一下，舉起二人相握的手，遞至唇邊。
溫柔地註視著她，在少女白皙的手背上印下一吻，“因為我很需要念蕓，一刻都不想分離。”
皮與肉之間一觸即離，並不多作停留。
可上面溫熱的觸感似逐漸蔓延至四肢百骸。
姚念蕓被他看得滿臉通紅，連心跳都加快了許多。
小聲嘀咕道：“師兄，你犯規……”
幾個江府侍衛的身影在對面的走廊閃過，眼角的餘光在觸及為首的人時，姚念蕓瞳孔緊縮。
竟是遇上熟人莫尋奚了。
只是這走廊內毫無躲避的地方，所有的景與人一覽無餘。
唯有轉角處有一個以屏風隔開的隱秘角落。
姚念蕓立即打起精神，拍了拍溫無越的胳膊，指著那處角落，低聲道：“師兄，是莫尋奚！我們快躲起來！”
角落雖隱蔽，但卻空間有限。
微弱的光線自外面的屏風穿透而入，在白墻處映出幾個光斑。
屏風外歌舞升平，歡笑嬉戲聲此起彼伏。
屏風內卻是安安靜靜的，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。
姚念蕓幾乎屏住了呼吸，連大氣都不敢出，生怕外面的人會察覺到此處的異常。
她仔仔細細豎起耳朵，聽了會兒外面的動靜。
只是歌舞聲過於大了些，腳步聲又太混雜。
一下子沒法分辨莫尋奚有沒有帶著人來到這處的走廊。
口中的唾液因著緊張而大量分泌，心跳如擂鼓，姚念蕓小心翼翼地咽了口涎水。
只是越緊張，耳中聽到的雜音就越多。
眸光流轉間，姚念蕓試圖找點什麽東西來分散一下註意力。
目光在觸及面前人輕微起伏的胸膛時，心跳聲卻是變得更大了些。
姚念蕓忽然想起來。
她上次同淩芊芊討論的話本中，其中有一幕，男女主角為避仇家，躲在角落裏的場景。
倒是同眼下的場景重疊起來了。
方才那一番走動間，青年原本虛虛掩著地衣襟散開，露出隱藏在寬袍之下的一片雪瓷白膩。
許是跑起來的動作，他脖頸處的肌理透著淡粉色，上面隱約還有幾滴晶瑩的汗珠。
流暢的線條一直從鎖骨綿延至底下的勾勒，隨著呼吸而緩慢起伏。
起伏得心跳忽而變得微亂起來，姚念蕓看著那處出神地想著。
看著想讓人咬一口……
不過她都跟師兄談戀愛了，那咬一口也不是什麽問題吧？
思及此，姚念蕓擡起頭，直勾勾看著他，小小聲問道：“師兄，能不能給我咬一口……”
最後幾個字的音量約等於無，只有虛虛的氣音。
“嗯？”
溫無越回過神來，雙手撐在少女身後的白墻，垂下眼簾去看她，“可以。”
對於她的請求，他一向都是放縱允肯的。
只不過令他沒想到的事，自家師妹竟會如此大膽。
溫無越笑了笑，並不多言，只垂眸註視著她的一舉一動。
面前人看起來雖是清瘦，但俯下|身時卻能將她擋得嚴嚴實實的。
姚念蕓有些緊張地揪著溫無越散開的衣襟，思索了一番，還是放棄了咬他這個想法，轉而攀上他的肩膀。
輕輕在唇角邊，如小貓舔水般輕舔了一下，撒嬌道：“師兄，那心法，我能不能不抄了？”
唇角邊的茉莉香氣一觸即離，還未等他多加品味便遠去了。
溫無越一時失笑，“所以，師妹這是……要討價還價了？”
“怎麽了，不可以嗎？”
姚念蕓伸手圈住面前的細腰，琥珀色的瞳仁中帶著幾分靈動狡黠，“我難道不是你最最最疼愛的師妹了？”
少女的聲音清淩淩的，尾調似貍奴爪子一般，勾著人。
“可以，只是……”
溫無越頓了頓，撫去少女鬢邊汗濕的額發，視線好不容易從那雙明亮的雙眸移開。
湊到她耳邊溫聲道：“買賣都需講究以銀錢易物，凡事都需要個籌碼。”
“那師妹，你的籌碼又是什麽？”
呼出的氣息如春雨潤地般，於耳廓旁蹭過。
她松開圈住細腰的手，轉而一路向上，攬住他細白的脖頸。
答案早已到達嘴邊，姚念蕓笑瞇瞇地看著他道：“我的籌碼，不就是師兄你呢。”
聽著她一如既往靈動的語調，溫無越無聲地笑了笑。
伸手握住少女的手，另一只手則是順著長發，滑落至她肩背處，又貼近了一些。
溫無越微微俯身，目光在少女光潔的臉頰上流連。
雖然他們在一起了，可他還是覺得與姚念蕓之間，除卻戀人這層身份，還是差很多東西。
若她日後執意離開，那他便也抓不住這只銀蝶了。
深處似有一只時時刻刻都在饑餓著的巨獸，在祈求他更加貪心些，再放縱些，能徹徹底底擁有著這只銀蝶。
溫無越手上不自覺收緊了力度，頭顱低垂，與她額頭相抵。
內心深處掀起的驚濤駭浪都被死死壓在底下。
“方才你不是想咬我一口嗎。”
“那眼下，你的籌碼，想要與他的主人更親近些，主人該如何做呢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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室內的氣氛一時尷尬, 從隔壁廂房傳來的靡靡之音越發真切。
“哈哈……”
迎著青年平靜的眸光，姚念蕓只恨不得回到片刻鐘前，把自己敲暈。
她慎之又慎, 思索許久, 才斟酌說道：“……可多了？”
此話一出，室內愈發安靜了。
姚念蕓戰戰兢兢地直起腰肢，在美人榻上坐直, 額上已然冒出冷汗。
那模樣, 儼然是不聽話的學生遇上嚴厲的老師，犯錯後老老實實等著挨揍的樣子。
“我並非怪你。”
溫無越微微嘆息，起身走至惶惶不安的少女面前蹲下，直直望進那雙剔透明眸, “只不過你們皆是女子，去那三教九流之地，危險了些。”
“若你下次還要去, 至少該帶上我一起。”
聽著青年依舊溫和, 並無責怪的嗓音, 姚念蕓搖了搖頭，繼而笑瞇瞇地看著他道：“怎麽可能會讓別人占我便宜。”
想到上次去花樓時，那些想趁亂欺負她們的登徒子, 姚念蕓噗呲一聲, 忍不住笑了出來。
她眉眼彎彎，語氣也帶上了幾絲興奮, “我當時, 把他們揍得連他們的娘都認不出。”
“你呀。”
溫無越無奈一笑, 從懷中抽出一條細帕，輕柔地擦掉她額上的水光。
帕子柔柔略過眼角, 留下一片溫潤微涼的觸感。
姚念蕓眼眸微瞇，享受著此刻的溫存。
“不過心法還是要抄十遍，一日之內交。”
“什麽？？”
那心法可是有人手掌那麽厚那麽高的呢，一日之內怎麽寫得完！
姚念蕓猛地睜大了眼，黛眉倒豎。
正欲同他理論理論的時候，卻看見面前的溫無越忽然臉色一變，“他們進來尋歡樓裏了。”
他們是誰，不言而喻。
“那我們快些走！”
姚念蕓猛地起身，目光觸及到自己身上的夜行衣，“不行啊，我們這樣子的裝束，一出去就被發現了，直接當場逮捕。”
這尋歡樓內的布置格外獨特。
他們現在身處的這處雅間，雖是有露臺，但太高了，從那跳下去，不摔死都算命大。
一來她沒靈力，二來溫無越是傷號，更不能冒險。
客房內倒是還有另一處的雕花鏤空窗欞，可那窗欞是直直對著樓下的獻舞臺。
只能看，卻不能推開。
以至於這處雅間只有唯一的一個出口，那便是從他們方才進來的那扇門中走出去。
門外已然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。
緊接著，門被拍得震天響。
“官家檢查！出來！”
“還不出來的話，我們就直接撞門了！”
聽著那急切的拍門聲，似是想到了什麽一樣，姚念蕓急中生智，低聲道：“這樓裏應該有花娘以及恩客們穿的衣裳，我們偽裝一下，趁亂走出去。”
她話音剛落，便在這屋內翻箱倒櫃，開始找了起來。
功夫不負有心人，還真就給她找到一身輕飄飄的新衣裳。
姚念蕓繞到屏風背後，三除兩下便換上了那身薄軟的石榴裙。
手一揮，將那套寬袍扔給一旁的溫無越，“師兄，換上。”
門外侯著的江府侍衛終究是忍不住了，徑直破門而入。
層層紗幔下，嬌小的美人此刻側坐在一名俊秀男人的腿上。
烏發只斜斜插了一支步搖，其餘的皆是柔順地垂落至身後。
明艷的石榴裙擺則是鋪開在軟毯上，像一朵熱烈盛放的石榴花。
一手摟著他的頸脖，餘下的那只則是捏著一只斟滿了酒的酒樽。
因側著坐的緣故，他們只看到了她的側臉，而看不到清晰的正面容貌。
一名手拿佩刀的侍衛指了指房中的人，“是不是她啊？”
“看起來不像。”
另一名拿著畫像的人，對著男人懷中的美人又看了幾眼，“家主給的圖像上，逃跑的侍女是有個淚痣在眼睛那處的。”
“我也覺得……”
……
那群侍衛嘀嘀咕咕的，就是不願離開，姚念蕓沒有辦法，只好硬著頭皮，繼續演下去。
越州的民風開放，尋歡樓內的更甚。
方才他們來時，還能在走廊或者過道內看到互相交疊，旁若無人的男女身影。
她將酒遞至溫無越唇邊，放柔了聲調，學著樓內花娘的語氣，嬌吟道：“官人要妾身伺候，妾身不敢不從，只是……”
“官人，妾身都將酒遞你面前了，怎麽不喝呀，是妾身伺候的不好？不喜歡妾身嗎？”
被坐在身下的溫無越蹙著一雙好看的眉，也不回應。
姚念蕓心裏直呼老天爺救命，師兄怎麽這般不配合。
那廂的侍衛們拿不到主意，只好厲聲道：“把臉轉過來給我們看看！”
只是裏面的人毫無動靜。
輕紗遮掩朦朧了裏面的艷|色光景。
朦朧燭光下，只隱約看到二人交纏的身影。
見姚念蕓眼睛都快眨出殘影，溫無越忍不住唇角輕揚。
片刻後，他沈聲朝外頭的人喝道：“滾，別打擾爺的雅興。”
雖是只單單幾個字，卻顯露出主人被打擾後十分不滿的意思。
姚念蕓來了勁，轉而厲聲朝外面的人道：“聽到沒，官人讓你們滾呢，還不快滾！”
侍衛們被這簡短的話語給震懾住，急忙低下頭。
他們掃過這廂房內奢華的布置，心下已然有了判斷，互相對視一眼後皆是不約而同地退出，還好心帶上了雅間的門。
姚念蕓耳尖，聽到關門的聲音後，稍微舒了一口氣。
她從溫無越身上跳下來，理了理推諉下弄亂的衣襟。
趁機跑到房門處，將耳朵貼了上去。
外面的腳步聲逐漸遠離，變得聽不清了。
姚念蕓這才徹底放下心來，回頭埋怨般看了他一眼，“師兄一點都不配合。”
“快快快師兄，他們走了，我們趁現在出去。”
懷中的溫香軟玉驟然遠離，耳旁似乎還回蕩著少女方才的吳儂軟調。
溫無越垂下眼睫，掩去眸底那圈顫動的波光，無奈道：“是我不好，抱歉了師妹。”
起身，拿起桌上落下的外衫披到她身上，“夜寒，穿上吧。”
樓下的獻舞臺上，舞姬們身段窈窕，手挽著四周的鮫紗，於空中穿梭獻舞，舞姿輕盈。
伶人手持各式樂器，絲竹之聲不絕於耳，正唱著一處香|艷的戲碼。
堂內酒杯碰撞的聲音頻頻響起。
姚念蕓好奇地探出圍欄，往底下的花臺看了一眼，有些咂舌。
弦樂錚錚入耳，不知是哪位客人帶頭鼓掌叫好，惹得花娘們嬌滴滴叫出聲來。
高層的貴客們揚手，往那花臺處撒了一把金葉子。
端的是一副紙醉金迷的景象。
“這尋歡樓還真是，迷人眼。”
姚念蕓從花臺那處收回目光，牽著溫無越的手往前走。
她踮起腳，附耳說道：“對了師兄，我方才同你說過的事情，你可有頭緒？”
畢竟江沛慈長得同溫無晴幾乎一模一樣，她有些擔心裏面會不會有針對他的圈套。
畢竟這身巫蛇始祖血脈的後人，還是很具有誘惑力的。
根據那黑色冊子上的字眼，江家看起來像是在搞一種秘密的禁術。
還是如今明令禁止的那種禁術。
招魂煉魄，覆生死魂，聽著就嚇人。
“我的想法嗎？”
掌心中傳來柔柔暖意，溫無越垂下眼簾，沈聲道：“明日便是那花神誕日，我們去女夷廟那處看看。”
“姐姐的命魂熄滅大半，只餘一小縷，即便是用重塑肉身，那覆生過來的人也是缺失神智，同三歲幼兒沒有區別。”
“而在你的描述中，那女子一言一行，都與常人無異。”
末了，溫無越反手握緊少女的柔夷，溫聲哄道：“再說了，這不是有你護著我嗎。”
“你以前可是說‘哪有師妹保護師兄’這樣的話的。”
姚念蕓側眼去尋他的目光，戲謔回道：“怎麽現在又要我保護了呢？怎麽一時一個話術呢，我的好師兄。”
溫無越輕輕笑了一下，舉起二人相握的手，遞至唇邊。
溫柔地註視著她，在少女白皙的手背上印下一吻，“因為我很需要念蕓，一刻都不想分離。”
皮與肉之間一觸即離，並不多作停留。
可上面溫熱的觸感似逐漸蔓延至四肢百骸。
姚念蕓被他看得滿臉通紅，連心跳都加快了許多。
小聲嘀咕道：“師兄，你犯規……”
幾個江府侍衛的身影在對面的走廊閃過，眼角的餘光在觸及為首的人時，姚念蕓瞳孔緊縮。
竟是遇上熟人莫尋奚了。
只是這走廊內毫無躲避的地方，所有的景與人一覽無餘。
唯有轉角處有一個以屏風隔開的隱秘角落。
姚念蕓立即打起精神，拍了拍溫無越的胳膊，指著那處角落，低聲道：“師兄，是莫尋奚！我們快躲起來！”
角落雖隱蔽，但卻空間有限。
微弱的光線自外面的屏風穿透而入，在白墻處映出幾個光斑。
屏風外歌舞升平，歡笑嬉戲聲此起彼伏。
屏風內卻是安安靜靜的，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。
姚念蕓幾乎屏住了呼吸，連大氣都不敢出，生怕外面的人會察覺到此處的異常。
她仔仔細細豎起耳朵，聽了會兒外面的動靜。
只是歌舞聲過於大了些，腳步聲又太混雜。
一下子沒法分辨莫尋奚有沒有帶著人來到這處的走廊。
口中的唾液因著緊張而大量分泌，心跳如擂鼓，姚念蕓小心翼翼地咽了口涎水。
只是越緊張，耳中聽到的雜音就越多。
眸光流轉間，姚念蕓試圖找點什麽東西來分散一下註意力。
目光在觸及面前人輕微起伏的胸膛時，心跳聲卻是變得更大了些。
姚念蕓忽然想起來。
她上次同淩芊芊討論的話本中，其中有一幕，男女主角為避仇家，躲在角落裏的場景。
倒是同眼下的場景重疊起來了。
方才那一番走動間，青年原本虛虛掩著地衣襟散開，露出隱藏在寬袍之下的一片雪瓷白膩。
許是跑起來的動作，他脖頸處的肌理透著淡粉色，上面隱約還有幾滴晶瑩的汗珠。
流暢的線條一直從鎖骨綿延至底下的勾勒，隨著呼吸而緩慢起伏。
起伏得心跳忽而變得微亂起來，姚念蕓看著那處出神地想著。
看著想讓人咬一口……
不過她都跟師兄談戀愛了，那咬一口也不是什麽問題吧？
思及此，姚念蕓擡起頭，直勾勾看著他，小小聲問道：“師兄，能不能給我咬一口……”
最後幾個字的音量約等於無，只有虛虛的氣音。
“嗯？”
溫無越回過神來，雙手撐在少女身後的白墻，垂下眼簾去看她，“可以。”
對於她的請求，他一向都是放縱允肯的。
只不過令他沒想到的事，自家師妹竟會如此大膽。
溫無越笑了笑，並不多言，只垂眸註視著她的一舉一動。
面前人看起來雖是清瘦，但俯下|身時卻能將她擋得嚴嚴實實的。
姚念蕓有些緊張地揪著溫無越散開的衣襟，思索了一番，還是放棄了咬他這個想法，轉而攀上他的肩膀。
輕輕在唇角邊，如小貓舔水般輕舔了一下，撒嬌道：“師兄，那心法，我能不能不抄了？”
唇角邊的茉莉香氣一觸即離，還未等他多加品味便遠去了。
溫無越一時失笑，“所以，師妹這是……要討價還價了？”
“怎麽了，不可以嗎？”
姚念蕓伸手圈住面前的細腰，琥珀色的瞳仁中帶著幾分靈動狡黠，“我難道不是你最最最疼愛的師妹了？”
少女的聲音清淩淩的，尾調似貍奴爪子一般，勾著人。
“可以，只是……”
溫無越頓了頓，撫去少女鬢邊汗濕的額發，視線好不容易從那雙明亮的雙眸移開。
湊到她耳邊溫聲道：“買賣都需講究以銀錢易物，凡事都需要個籌碼。”
“那師妹，你的籌碼又是什麽？”
呼出的氣息如春雨潤地般，於耳廓旁蹭過。
她松開圈住細腰的手，轉而一路向上，攬住他細白的脖頸。
答案早已到達嘴邊，姚念蕓笑瞇瞇地看著他道：“我的籌碼，不就是師兄你呢。”
聽著她一如既往靈動的語調，溫無越無聲地笑了笑。
伸手握住少女的手，另一只手則是順著長發，滑落至她肩背處，又貼近了一些。
溫無越微微俯身，目光在少女光潔的臉頰上流連。
雖然他們在一起了，可他還是覺得與姚念蕓之間，除卻戀人這層身份，還是差很多東西。
若她日後執意離開，那他便也抓不住這只銀蝶了。
深處似有一只時時刻刻都在饑餓著的巨獸，在祈求他更加貪心些，再放縱些，能徹徹底底擁有著這只銀蝶。
溫無越手上不自覺收緊了力度，頭顱低垂，與她額頭相抵。
內心深處掀起的驚濤駭浪都被死死壓在底下。
“方才你不是想咬我一口嗎。”
“那眼下，你的籌碼，想要與他的主人更親近些，主人該如何做呢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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